十一月中旬,窗外在下雨,似乎有悲伤意味深长。
临近中午,霍琼霎收到解雨臣的短信。短信内容很短。她看后,叹了口气,接着心揪起来,坐立难安。吴邪在书房,坐在电脑前看一则关于翡翠的新闻。上午他回了趟铺子,据说有客户要典当古董。但真假难辨。
霍琼霎站在门口,看着他,心中惊涛骇浪,但不动声色。她静静看了他很久。十分钟后,她轻手轻脚地打开家门,走了出去。
她撑着伞,走到离家很远的公交站。有辆黑车打着双闪。隔着挡风玻璃,烟雨朦胧,她与驾驶室中的男人对视。
他们在车中短暂交谈。解雨臣没多说什么,只是告诉她:如果没有等到他的电话,就不要回来。接着,将手表拆下来,递给她。她问这是什么意思。他说:“替我保管。”
霍琼霎看着解雨臣背影,看他消失在雨中。雨逐渐下大。在今天之前,她已经度过好几天心神不宁、坐立难安的日子。真正面临这一刻时,大脑反而一片空白。
也许这是身体特有的保护机制在发挥作用——为了不让大脑持续陷入长时间的困境,否则,身体就要垮了。
今天之后呢?
何去何从。
她望着这场大雨,恍惚片刻。想走进这场雨中,让自己暂时忘掉一切。
霍琼霎不知道那个下午,解雨臣究竟是怎样让吴邪妥协、让他作出让步。他们究竟谈了什么,恐怕不会再有第叁个人知情。她冒雨跑回家时,解雨臣就靠在门口,捂着脸,血从他指缝间流下来。白衬衫一片斑驳血迹,他站在雨里,整个人摇摇欲坠。霍琼霎心痛如绞,想说什么,解雨臣只是说“你回去吧。”摸了摸她的脸,对她微笑,就转身向雨里走去。
那天下午,她与吴邪没有发生争吵,吴邪就坐在客厅里,烟头扔了一地。当天晚上他们没有同床共枕。而之后整整两个月,他们说话的次数寥寥无几。
两人像冷战,又并非简单的冷战,吴邪天天早出晚归,回来后一身酒气,霍琼霎想见他,甚至都无法找到机会见他。
第六个月,霍琼霎怀孕二十多周,她的肚子已经彻底大起来,彻底显怀,走路都有些迟钝了。而吴邪不知是想通了什么,还是失去了一切力气、无可奈何,当天晚上,他问她:“你要进来吗?”
他们终于同床共枕,彼此之间距离有些遥远,这是心的距离。霍琼霎闭着眼,不清楚是什么在蚕食神经,有一道天堑似的隔阂横亘在他们之间,很深,难以衡量。他们各自沉默,她难以言说,而他身不由己。直到吴邪从后抱住她。
“你可以生。”他说,“但你不能留下。”
霍琼霎说,好。
“你想见他么?”
“……”她静静呼吸。
“我不会阻止你见他了。你去吧。”
吴邪的手移动到她隆起的小腹。霍琼霎覆盖他的手,低声问,“为什么?”
一个人想要爱另一个人,这是种多么强大的力量。义无反顾,奋不顾身。令他想起当年的自己。即使这爱中多有斑驳,但最难得的是义无反顾的选择。他想起解雨臣那天下午的目光,对方的承诺。他掌心下仿佛有生命在跳动,这个生命已经成型了。他无法不受触动,只是又觉得恨。
爱与恨,在多数时候,都让人身不由己。
吴邪没回答她,只是将她抱进他怀里。霍琼霎就明白了。
“你会陪着我吗?”她问。
“会。”
“你原谅他了?”
他没回答。
霍琼霎最终还是把孩子生了下来。
她被送进急诊室时,是在深夜。临近预产期,提前了两周。因她身体素质优秀、孕期保养得当,从被送进急诊到孩子出生,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。生得很顺利,没有什么波折。
当天急诊室外只有吴邪一人,而解雨臣是在霍琼霎生产前二十分钟赶到的。吴邪最终还是给他打了电话。这几个月,解雨臣在北京和杭州两地分别跑,通常下午与霍琼霎见完一面,就要赶晚上的航班,忙的不可开交。
接到吴邪电话时,他刚下飞机,吴邪只对他说了一句,“她要生了,过来。”就直接挂断电话。
以当晚值班的护士看来,这是十分怪异、引人浮想联翩的一幕:孕妇被推出急诊室时,第一个冲上前的并非其丈夫,而是另一个陌生男人——这个男人神情焦灼,满头大汗,几乎要跪在孕妇身前。
而她丈夫——他表情异常复杂,扑朔迷离,实在难以形容。这是种既像“恨”又像解脱的眼神。他默然不语,站在身后。
护士惴惴不安,有些不确定,“你们,谁是家属?”
“我们都是。”吴邪道,“这是她亲人。”
什么情况下,孕妇生孩子,男性亲属比丈夫更着急、更伤心?护士暗自八卦,不知脑补出了怎样一出精彩的伦理大剧。接着就道,“您跟我来。”
霍琼霎被推进了病房。
孩子被助产护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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