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这话,段明烛眸子已经微微泛了红:“所以四年前在宁康宫,你派人潜伏在屋顶上,射杀了朕的母妃。”
“事到如今,我就算是承认了又如何。”韩卓面不改色。“不错,是我做的。主子做不到当断则断,那只能由我替你断。林靖瑶只是主子扫除栾氏党羽道路上的挡路石,既然如此,我替主子把这条路清扫干净又有何妨!”
“可是你杀了朕的母妃!”段明烛握剑的手微微颤抖。“今日,朕要你——血债血偿。”
韩卓大笑,咬牙道:“我伺候了你二十年,几乎是看着你长大的。我本不愿意跟你刀剑相向。但事到如今,也只能侍奉主子最后一程,送您上路了!”
段明烛双眸绯红,杀意尽显,紧握着剑柄的手已经青筋毕露。
“给朕杀了他——”声嘶力竭的话音刚落,段明烛与身后的三十多名燕梧军骑马冲上前去。
韩卓带来的北凉军都前往中都了,此时,他的身边也同样只剩三十多人。双方兵马厮杀,耳边尽是利刃刺进血肉的声音。
雪越下越大,天也越来越冷。可是地上没有积雪,只有混着鲜血的泥泞。这样恶劣的天气,却无一人觉得冷,只剩下高亢的战意。
段明烛长剑一斩,剑锋凌厉,前方的一名北凉军已经身首异处,身子还坐在马上,脑袋却滚落到了雪地里。紧接着,他似乎感知到身侧有利刃袭来,反手一剑,噗呲一声,长剑刺穿了对方的心脏,那人不可置信地向下一看,身子歪倒下去。
下一刻,段明烛还未来得及拔出长剑,耳边一阵异样风声,他回头一看,一把长刀已经近在眼前,他已来不及以剑格挡,电光火石之间,他的一名近卫飞身上前,扑在他前方。就这样,刀刃砍在那近卫的脊背上,很快,他毙了命。
段明烛大惊,飞身下马,狠狠踹倒偷袭者,长剑一挥,将其喉管割断,鲜血如注。
此时,段明烛手中的剑已经被染成血红,望着眼前的混战,他目光如刀,带着凛冽的杀意扫过每个敌人。
手中的剑不断颤动着,段明烛嘶吼一声,长剑招招致命,倒下的人也越来越多。
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,厚厚的积雪也被鲜血浸透了。伴随着一个又一个人没了气息,很快,双方战至最后两人。
段明烛拎着剑站在雪地里,脸上尽是血污,恍如修罗。手中长剑饮血,变得锋利无比。
大雪仿佛停不下来一般,已经下得半尺厚。剑尖上滴下的血落入雪中,仿佛是雪上绽放的红梅。
韩卓同样浑身浴血,他单膝跪倒在地,艰难地用手中的刀支撑着身子,抬了抬眸看着段明烛,吐出一口血沫,轻笑:“主子武功有长进了……”
段明烛紧盯着他,眸中充斥着杀意:“今日,朕定然会将你挫骨扬灰,祭朕母妃在天之灵。”
“看来,主子当真是恨极了我……可是别忘了——”韩卓站起身子,眼中的笑渐渐敛起,大声喝道。“你的武功是谁教的!”
血从臂缚上滴落,段明烛已经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伤口了。然而,他仍是紧握着手中长剑,沉声道:“好啊。朕今日就用你教的武功,亲手杀了你。”
说罢,段明烛飞身袭去,纷乱而凌厉的气流撕裂周身散漫的雪,长剑灌满内劲,直直劈向韩卓面门。韩卓举刀格挡,兵刃相接,“铮”得一声,顿时将周围的雪震开,尖锐声响刺得头顶发麻。
随后,段明烛将剑寸寸压下,韩卓面目狰狞,额头上青筋毕露。最终,他竭尽全力挥出一击,后退了数步方才稳住身形,刀身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。
段明烛手腕一沉,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再次刺了出去,凛冽剑气卷起阵阵狂风,猎猎作响。
韩卓被逼退数步,腾空而起,就地一滚,然而剑气劈裂而来,手臂上却还是添了一道伤口。随后,他猛地扑了过去,长刀从头顶砍下,段明烛回身格挡,韩卓却突然踹向他的膝盖,段明烛终于躲闪不及,手上被迫松了些力道,肩膀上便多了一处新伤。
战至此时,两人几乎都已力竭,身上的伤处早已数不清,只欲在鲜血流尽之前,以手中兵刃割断对方喉咙。
这个时候,拼得只剩下耐力。
与此同时。
于澄奉命率领燕梧铁骑前往中都,与贺浔汇合。
日前,北凉王新亡,王庭已经乱成一团。然而,祸不单来,晟军突然攻来,让北凉三王子猝不及防。
好在完颜和澈及时回防,能够拖延一时片刻。但是,完颜和澈先前接到线人消息,称燕梧铁骑这次是假意攻城,只会来几千兵马,却不想实际上足足有三万之众。
札图安放弃攻打宁州,率军回援。就这样,中都城下一场血战,最终还是久经沙场的燕梧铁骑更胜一筹,北凉军不敌。
而就在这时,原北凉二王子——新任北凉王献上降书,称愿意派兵镇压叛军,归还缙、雍二州,再赔偿白银五十万两。事后,叛军会交给晟国处理。
叛军,指的自然是完颜和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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