吕昭拍着手笑了,“咱们跟着唱吧!”
四人放开了嗓子,越唱越高兴:
倬彼甫田,岁取十千。我取其陈,食我农人。自古有年。
今适南亩,或耘或耔。黍稷薿薿,攸介攸止,烝我髦士。
以我齐明,与我牺羊,以社以方。我田既臧,农夫之庆。
琴瑟击鼓,以御田祖。以祈甘雨,以介我稷黍,以谷我士女。
曾孙来止,以其妇子。馌彼南亩,田畯至喜。攘其左右,尝其旨否。
禾易长亩,终善且有。曾孙不怒,农夫克敏。
曾孙之稼,如茨如梁。曾孙之庾,如坻如京。
乃求千斯仓,乃求万斯箱。黍稷稻粱,农夫之庆。报以介福,万寿无疆。
“田亩大无边,收粮万万千,仓中取积谷,供与我农夫……有田有粮有儿孙。”一首《诗经?甫田》唱出了穷汉们共同的期盼。真唱得那些铁铮铮的汉子们热泪盈眶,唱得他们顿足捶胸,唱得他们推杯换盏,不知不觉间也把这帮人对曹家的亲近感唱出来了!
丁冲早醉得不成样子了,两眼发直呆愣愣坐在那里,模糊不清地喊道:“喝酒!”
“喝!”所有人都端起了碗——玩命灌吧!
这场酒直闹到亥时才散去。曹孟德长出一口气,回头对弟弟道:“这帮人现在能用了。”
曹德叹服得五体投地,作揖道:“哥!从今往后,这个家你来当吧!小弟心悦诚服。”
“非常之时非常之用,弟弟你还是一家之主。”曹操说到这儿有些感伤,“为了咱爹……不论是非对错……咱俩……”
“咱俩且愚孝一次。”曹德笑着接过话茬。从小相依为命,可谓心有灵犀。“阿瞒,明天上路,你早些休息吧。”待兄长走了,曹德却带着家丁收拾东西,把余烬的火星一处一处踩灭……
曹操回到丁氏房里,见她还在织布,便带着醉意从后面抱住她:“夫人,别忙了。”
丁氏今晚却很高兴,微笑显得格外灿烂,平庸的相貌在灯下更觉朦胧:“你今天终于笑出来了。你知道自己多长时间没笑过了吗?”
曹操叹了口气,没说话。
“你是个俗得不能再俗的人,”丁氏依旧推着织机,“当隐士,你想都不要想。”
“那可未必。”曹操一耸鼻子,“此行不过是事到临头不能不管罢了。子疾是个书呆子,子和还小,其他族里兄弟都是废物,不指望我还能指望谁?”
“你看看,你还是舍不得家吧?”
“但我舍得国。”
丁氏一转身:“舍不得家的人自然舍不得国!”
曹操在她额角吻了一下:“咱们歇息吧!”
“你去妹妹那边吧。”
“我偏不!”曹操在她胸前摩挲着。
丁氏推了他一把:“你去陪陪她吧,生了儿子都不给人家一个笑脸。她跟我哭了多少次了,你还有个当爹的样儿吗?”
曹操停下了手:“那我……”
“去吧去吧!”
“我去去就来……”说着他便匆匆忙忙走了。
丁氏手中的梭子不动了,自言自语道:“说得好听,到了那边你怎么还能回来……”
废帝阴谋
转天清早,三百壮士列队齐整,每人一条枣木棍。曹家心腹家丁赶出拉财货的马车,马车后面再挂辕车、突车。曹操、楼异各自乘马佩剑,刚要出发,夏侯渊带着几个人赶来了,还说若不是丁冲喝多了叫不醒也会去的。曹操千恩万谢,总算是离了家园。
沛国与洛阳相隔一千二百里,曹操不知走过多少次,但只有这一次最迟缓而紧张。虽照旧取道柘杞之地,可这样繁复的队伍拉开了足有半里地,步行护送缓慢得很,加之冬日天短,一天走不了多远。更要紧的是人多货多,一路上绝不可能入城休息,驿站也收容不了,唯一的办法就是露宿。
曹德已经提前为大家备好充足的干粮,到了夜晚曹操止住队伍,喊一声:“落驮打盘,安营扎寨!”三十辆马车围一个圈,牲口解下来单栓,这样就是有人行抢都不可能整车带走了。然后将五十辆辕车解下,在外面再围一个大圈,这就成了一座流动的营寨,东南西北让出四道门,以麻绳绑缚突车竖起,就又有了四座突门。里面的人汲水遛马自由出入,外人想要进来,突门边却有专人把着。夜深人静时,另有值夜之人,只要点上火把爬上辕车一坐就可以了。
夏侯渊看得咋舌:“这简直像是座营寨。”
“这就是营寨,”曹操笑了,“只不过是古人之法,如今打仗不用战车了,这样的车营也就不常见了。不过咱们用来保护财物却是再合适不过。”
“你跟谁学的?”
“墨子。”曹操摇头晃脑。
“磨子?还碾子呢?”
楼异都笑了:“您可真是个白地,我都知道墨翟,兼爱、非攻嘛!”曹操连连点头:“不错,墨子其人虽倡‘非攻’,却是格外善守。这车营之法就是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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