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晦暗天色下,他的背影瘦骨嶙峋,像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剑,已经被岁月和爱恨磨去了所有锋芒,仿佛只需一阵风就能将他轻易摧折。
“西弗勒斯。”我叫他。
他骤然一颤,回过头来。
那是我们分道扬镳后再未喊出口的称呼,如今已经陌生到拗口。
“坐下吧,西弗勒斯,你还没有完全康复。”我看着他颤抖的身躯,那不是因为畏惧,而是因为恶咒残留的痛苦。
他没有动,背挺得笔直,却更显欲盖弥彰的虚弱。
在他背后,就是邓布利多坠落的窗台。窗外浓重云层里聚集着雨气,似乎有一场骤雨欲来。
“你来做什么?”他哑声问。
“我来是想告诉你,我们抓住了哈利波特。”我观察着他骤然惨白的脸色,慢慢说,“但是,德拉科放走了他。”
斯内普脸色一变再变。
“德拉科不是不明白那代表着什么后果,可他做了。”我轻声说。“当年和如今的你也不是不明白。”
斯内普惨然的目光滑过我的脸和笼在斗篷里的手,“所以,你是来杀我的吗?”
我摇摇头,“他没有杀你,所以我也不会。但对你来说,其实活着,才是最痛苦的吧?”
他没有回答,阴影中似乎有一滴泪沿着他的鼻翼滑落,融进他身上一贯如此的阴郁黑色调中。
“后悔吗?”我问。
“后悔?”斯内普突然笑起来,举起了他的魔杖,“——呼神护卫!”
他的杖尖蹦出一头银色的牝鹿。它落在地板上,灵巧得像是一缕风。它在地板上绕了一圈,飞出了窗外。
我注视着它消失在灰色天空下,注视着它的银光消失,然后转脸望着斯内普,他的眼里已盈满泪水。
我听卢平说起过,莉莉的守护神是牝鹿。
而我从未知晓,斯内普的守护神也是。
“从那以后……一直是这样?”我问。
“always”
他说。
未亡人
155未亡人
(——我亦飘零久。)
——always
即使是千万年寿命的妖族,在沧海桑田的天道轮回中也不敢妄谈永恒。
这般朝生暮死的凡人,也谈得起永远吗?
那是很久很久以前——至少对于人类来说,近二十年的时间的确够久,久到某些爱恨足够淡忘,久到昔日故人不再梦回。
彼时我第一次见到西弗勒斯斯内普。他有着一双野心勃勃的黑眼睛,虽然身处泥潭,却善于抓住任何机会。他圆滑且世故,再以他魔药学惊人的天赋为基础,不过几年,他就在食死徒里站稳了脚跟,接着成为了以卢修斯为首的小团体的重要成员。
以他的出身和血统,能在里德尔手下达到如此地位,足以见得里德尔当初是真的信任过他、想要把他作为左右手来培养的。
里德尔自以为地位和金钱就足以换来忠诚,却忽略了人心难测;或者说,他自以为足够强大,属下的思想和情感并不需要在他计划之内。
本该是伯乐良驹,到最后却成了血海深仇。
我当初,也是真的把他当做卢修斯一般的,他虽然谨慎多疑,时间长了也未必不能敞开心扉。若不是后来惊变,如今想必也是推心置腹,无话不谈的挚友。
我们与他,这些年来,彼此都亏欠良多。
斯内普的伤时好时坏,学校诸事都交给了我和其他食死徒管理,他长时间枯坐在校长室,凝视着窗外低垂的天空云团,或沉默翻阅着厚重又古老的魔药书籍,像是一尊被风沙磨砺蛀空的腐朽雕像。
不过几天,他就像是老了十岁。
我巡视完城堡后,时常去校长室看他。他从不主动开口与我说话,墙壁上的画像们也不敢开口,室内只有书页沙沙声,和他因为疼痛难忍而时轻时重的呼吸。
天色已晚,窗外血红色的晚霞一直堆积到窗口,映着一室昏暗,像极了不详的满屋血光。
我挥挥手,屋内照明魔法阵和蜡烛都亮了起来。窗口的人回头看我,眼下是深深青黑。
“西弗勒斯,晚上好。”我示意他坐下,“今天身体状况还好吗?按时服药了吗?”
他并不理我,自顾自走过去坐在书桌后,翻阅着一本厚重书籍。
“你不能这样消沉下去。”我说,“那些孩子们需要你。”
他恍若未闻。
“你是校长,就要担负起整个学校的责任。”我说,“我知道你爱他们,我知道你在乎他们,我……”
“迪斯洛安,你什么都不懂。”他突然开口,嗓音枯涩如刀割,“为什么学校变成这样,为什么我变成这样,为什么学生们变成这样——你什么都不懂,或者说你什么都不在乎,现在却来指责我不负责任。”
我没有说话,他也沉默下来。
“分院帽,”我叫了一声,“告诉我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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