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人们或三两好友小酌,或形单影只自怜,不时有醉酒的客人被店里雇佣的打手熟练的扔出门。
门外是热闹的街市,店铺囊括吃穿住行,琳琅满目,尤其是饮子类的加了冰的吃食,生意好到队伍排了长长两条,看不见尾。
只瞧眼下,倒也是一副太平盛景。
可谁都知道,只要走出这条街,世界完全是另外一个颜色。
秋东将清冽的竹叶青一饮而尽:
“走,去马场瞧瞧!”
乐重恩将一小块碎银子丢在桌上,在小二热情的“您走好!下回再来”的招呼声中,忙跟上秋东。
他就知道,二殿下最是眼里揉不得沙子,出宫一旦瞧见外头这些人醉生梦死的现状,定会生一肚子闷气。
“殿下,您等等我!”
秋东真正做了一回纨绔。
打马从街上飞奔而过,引得街边无数摊位急急撤退,不知多少人背地里指着他问候老姜家的祖宗十八代。
只要想想那个场景,秋东就忍不住笑出声,越笑越畅快。
从今儿起,小爷就是这丰都城内头一号的纨绔,小爷我师父是国师,亲爹是皇帝,打马穿街又怎么了?日后得让丰都城内所有纨绔心甘情愿喊我一声大哥才行。
管旁人私底下如何骂!可劲儿骂去吧,能把老姜家祖宗的棺材板儿给掀起来才好呢。
笑声传到后面追出来的乐重恩耳里,乐重恩控制缰绳的手一抖,总觉得有什么事快要超出他的预期了。
开始之前
秋东到马场时, 迎接他的是两个上了年岁,弓腰塌背,讲话都不利索的老太监, 其中一个甚至已经掉了好几颗牙说话漏风。
两人战战兢兢把秋东往里迎,生怕秋东怪罪他们招待不够用心, 哆哆嗦嗦解释:
“殿下勿怪,马场就剩咱们两老家伙啦, 实在腾不出多余的人手。”
秋东和乐重恩对视一眼, 大踏步往里走。
所过之处, 野草从生, 房屋破败,小道上尘土飞扬,不时有耗子野兔从两人脚背上蹦跶过去。
乐重恩身为贵公子, 着实被眼前的场景惊了一瞬,尤其那硕大皮毛光滑的黄皮耗子, 身后跟着一溜儿小耗子, 大摇大摆从他眼前跳过去时, 差点儿原地蹦跶三尺高。
不过是瞧着秋东作为皇子都一脸坦然,才咬牙勉强忍下来。
秋东瞧两内侍见怪不怪的样子, 心里大致有了数, 一手拎着马鞭, 仿若闲聊似的问:
“只你们二人, 这马场可照料的过来?”
其中说话不漏风的那人紧张道:
“如今马场只余驽马四十八匹,皆已上了年岁不爱动弹, 饲料用的也少了许多, 倒是好照料的很。”
秋东差点儿怀疑他听到了什么笑话:
“四十八匹?”
老太监只当秋东没听清,耐心解释:
“没错殿下, 正是四十八匹。”
“这可是当年整整养了八千匹上等战马的舟山马场,即便当年本殿下年幼,也听闻过此处威名,何以十来年就成了如今光景?”
几人说话间到了养马之地,打眼过去是看不到尽头的用树桩子和茅草搭建的马圈,从残存的痕迹依稀能瞧出当年这里万马奔腾,该是何等盛况!
如今,秋东感觉吹口气都怕把那些破破烂烂的树桩子给吹倒。
连马场都这样了,可想而知,军备库该是何等模样!
秋东狠狠一甩马鞭,抽在旁边一处马槽上,结果木槽因为年久风化,无声碎成一堆烧柴都嫌碍事的垃圾。
老太监直接吓的跪倒在地,连连求饶:
“殿下,这可不关婢子们的事啊!婢子二人三年前因为得罪了人被调来这里当差时,就已经剩下不到八十匹马啦!”
另一人也吃力的解释:
“这几年上头多有克扣马匹饲料之举,导致马儿常年吃不饱,婢子们只得偷偷把马赶出去放牧,才叫它们饥一顿饱一顿,勉强活到今日啊,殿下明鉴哪!”
秋东寻着偌大马场中唯一还有喘气儿声响的地方去,好不容易在全场仅有一处还算不四面漏风的棚子里,终于找到了老太监口中的四十八匹幸存者。
一打眼,他就被眼前这些瘦骨嶙峋,毛发杂乱,趴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,奄奄一息,听见人来了只艰难动了动耳朵的可怜家伙牢牢吸引了视线。
就这一棚的骨头架子,说是昔日在战场上无往不利,大胜外族,一日夜平均脚程六百里,于刀剑和鲜血中存活下来的战马,谁敢信?
乐重恩也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,来之前他想过这里的情况不好。但已经到了这种地步,是叫他感到触目惊心的程度。
可此时不是火烧交由的时候,为了防止胆大包天的二殿下又做点什么出格的举动,他还得忍着恶心劝解:
“殿下,这里面的问题很复杂,我听闻早年朝中有人私下倒卖马场的战马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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