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余霜将掸子横在膝上,不慌不忙答道:
&esp;&esp;“臣订婚后第二年,曾与臣父入宫拜见过娘娘一次。”
&esp;&esp;“可你那时才五岁。”
&esp;&esp;豆丁儿似的,还没有刀高。行礼跪下时都软绵绵的,如今倒是出挑。
&esp;&esp;“见过一面,便不敢忘。”
&esp;&esp;“隔的年岁太久,臣不能记住娘娘的脸,却记得您的神态表情。”
&esp;&esp;余霜一字一句道,沉稳得不像是面对应该已死之人。
&esp;&esp;杨琼认真思考了一下,觉得自己那时还在忙着扮演贤妻良母,和现下举止应该大有不同。
&esp;&esp;余霜能说出相似,看来是颇有些查探本质的异能。
&esp;&esp;“至于在此处再见太后娘娘,是臣的福分,何谈慌张?”
&esp;&esp;杨琼歪了歪头:
&esp;&esp;“我既现在你面前了,便不怕你回去禀。若不是事情紧迫,我可不想再回来。”
&esp;&esp;余霜低下脸:
&esp;&esp;“帝后陵任何异动,都须密报直递御前。娘娘不让臣为难,臣感念在心。”
&esp;&esp;先太后似是坐着无聊,伸手从余霜膝上捉过鸡毛掸子,扫了扫桌上;又拔两根毛,在火上烤着玩。
&esp;&esp;守夜没有夜宵可吃,晚膳又早,室内泛起的焦香味竟引起些馋虫。
&esp;&esp;“世道要变了。”
&esp;&esp;“圣人也是没办法,把沈厌卿叫了回来。今天起,往后数,可没有几天安稳日子可过了。”
&esp;&esp;余霜一言不发,只垂首聆听。
&esp;&esp;“这种时候,我即使想闲,也是不能的。”
&esp;&esp;“来见你不过是为了打通关卡,告知他们,有需要可以来寻我。”
&esp;&esp;杨琼抛下糊黑的羽毛根儿,摆摆手。
&esp;&esp;“当年为了保杨家,不得已扯上了你,是我的错,所以才说欠你。”
&esp;&esp;余霜待要推拒,却被杨琼截住:
&esp;&esp;“我平生最恨被卷进局里。”
&esp;&esp;“料想你那时也不会太舒服,实在是对不住。”
&esp;&esp;“但有些祸事到眼前了,人也只好想着自保。只要不伤天害理,做什么都顾不得了。”
&esp;&esp;“所幸你聪敏,又碰巧我侄儿是个散漫脱俗的,算是没有闹的太大。”
&esp;&esp;余霜想问,若没有赶上这两件事呢?
&esp;&esp;但她又想,杨家门第高,若以世俗眼光来看,娶她过门无论如何不算亏欠,自然也要不来这笔帐。
&esp;&esp;所以她没有问出口。
&esp;&esp;世上的事有个结果就是了,何必事事都要问如果?
&esp;&esp;杨琼却读懂她的眼神,嘴角扬起些自得笑意:
&esp;&esp;“那早在前年,你我便可在侯府见过一面了。”
&esp;&esp;这意思便是管杀管埋。拼着暴露自己未死事实的风险,也要将这门荒唐婚事截下来。
&esp;&esp;余霜猛然抬头,瞳仁颤了两下,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&esp;&esp;她一直道人须得靠自己,什么都得自己挣来才能安心;
&esp;&esp;不惟是为了自立,更是因为从未见过有人做自己的同盟。
&esp;&esp;各人自扫门前雪,谁能得空闲管她呢?
&esp;&esp;杨琼却笑一笑,一双杏眼凝视着她,闪着亮光:
&esp;&esp;“我踩过的坑,岂会容别人再掉进去?”
&esp;&esp;“你放心好了。”
&esp;&esp;放心。
&esp;&esp;余霜仍记得,前年茶楼会面时,杨驻景也说过相似的话。
&esp;&esp;或许杨家有今日的昌盛,并不是出自卖傻和偶然?
&esp;&esp;她忽然觉得有些东西还要再想想。
&esp;&esp;她看的不够多,想的也不够多,她还需要再学。
&esp;&esp;她也顾不得太后娘娘方才那句话是否有抹黑先帝之嫌,只是抬眼盯着杨琼,想留人又说不出口。
&esp;&esp;被她盯着那人却善解人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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