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光大亮,枕边的手机上显示着好友们挨个离开的道别。
身边躺着的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埋着头,踢开了两条被子之间的边界线,几乎整个人挨在了他身前。
“宋秋辞?醒醒。”沈晴野几乎全身一震,“你写过的文比我吃过的饭多,你知道这种情况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?”
睫毛颤动,宋秋辞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他恹恹地盯着面前发出响动的人看了几秒,声音闷闷的:“沈晴野,我难受。”
这声“沈晴野”叫得,尾音轻轻上钩,让沈晴野骨头都酥了一瞬。
“你难受什么?”沈晴野嘴角勾起,“我没干什么。”
不对——
沈晴野拧眉,翻身坐起,手背贴在宋秋辞的额头上。
糟糕,发烧了,好烫。
宋秋辞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融化了,他目光无神地把自己摊平在床上,迷糊中想起昨天半夜沈晴野说过的话——
“野子,你捅了什么篓子?”他问。
沈晴野:“呃……”
早高峰的路堵得水泄不通,沈晴野的宾利在车流中左右乱塞,终于在半小时内赶到了医院。
“早产、几年前从生死线上挣扎过一回,那体质差点是正常的,风一吹就着凉,还有点呼吸道感染哈。”门诊科室里,医生敲着键盘,“去输液吧,先退烧。”
“你是他什么人?”医生随口问,“他这体质得养养,按时吃饭睡觉。”
沈晴野思考了一瞬脱口而出:“哎,我是他老……板。”
医生的眼神迷茫了一瞬,看宋秋辞的眼神充满了同情。
沈晴野搞出来的单人输液间里,宋秋辞烧得有点麻木了,他睁着无神的双眸,只在吊针扎进手背的瞬间长睫轻颤,眉心无意识地蹙了蹙。
“你怎么这么娇气?”沈晴野坐在床边,支着下巴,目光定定地停在宋秋辞脸上,“打针还怕疼。”
宋秋辞瞪了沈晴野一眼:“你滚,车祸我都经历过,我能怕打针?……!”
声音被捂了回去:“别乱说话。”
“我滚了谁照顾你?”沈晴野垂眸看他,目光沉沉。
宋秋辞心底没来由地一慌。
沈晴野捂着人的手指,几乎感觉不到呼吸的气流了。
他扫了眼紧张到屏息的人,一点点松开了手。
≈ot;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在吵架?”宋秋辞偏过头。
“啊?什么时候?”沈晴野愣了几秒,噗嗤一声笑了,“不是吧,你管那叫吵架?”
“你写过的文比我吃过的饭多。”沈晴野的目光一寸寸描过男生紧抿的唇,“我那顶多算管教一下乱来的你,我没想让你生气。”
你管那叫管教?
宋秋辞悄悄握拳。
猫玩耗子似的,放了抓,抓了放,以此为乐。
不过——
要说生气,那也算不上。
冷静下来了想想,昨天晚上,他的应对,确实有点着急和冒险了。
也难怪沈晴野赶到之后会板着脸,找他麻烦,想给他个教训。
但是,沈晴野难道想不到,他不想照片被删除的原因吗?
等下,他为什么指望沈晴野会想到?
沈晴野必须要想到吗?
高温让大脑思考的速度变慢。
宋秋辞感觉自己脑袋里像是进了一个不称职的作者,在他脑袋里大肆水文。
大量无意义又重复的车轱辘话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中,吵得他脑壳疼。
“行了,别气了。”耳边一声轻飘飘的笑,“再气你,你会不会哭小珍珠?啪嗒啪嗒那种。”
宋秋辞迷茫地炸了眨眼睛。
他想说自己只是发烧了,不是上幼儿园了。
怎么从刚才开始,这人跟自己说话的语气,就像是在哄无理取闹的小朋友。
他刚想抗议,额前凌乱的发丝被一根手指拨开,冰凉的退烧贴被沈晴野啪地拍在他额前。
宋秋辞:“……”
“睡会。“沈晴野的语气不容质疑。
宋秋辞也烧得全身犯懒,稍稍施加命令的语气让他懒得思考。
他闭上眼睛,意识消失。
沈晴野长吁了口气,视线久久地停在宋秋辞因高烧一片嫣色的脸颊上。
宋秋辞自己大概都没发现。
那身体难受时下意识的求救,被横抱上车时不再攥紧的五指,以及视线流转间不时挑起的不满和依赖,像浸了糖的毒药。
让人明知会越陷越深,偏要陷得更深。
宋秋辞睡得不好,总觉得耳畔有一群人吵吵嚷嚷地,说要看文。
他睁开眼睛,循着梦中的怨气打开了某武侠文的评论区——
柚子汁难喝:我看见磅礴大气的行文,给读者留下了无限的想象空间。
花露露水:读书破万卷,看文出幻觉
第一版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