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傲娇(1 / 2)

血亲之间总是纠缠的。

人总渴望被理解,一次次挫败后知晓世间不存在真正的共鸣。可感情无法完全被理性抹消,只要没有恨到一刀两断,第一个浮现于脑海的对象,似乎总于亲缘有关。

爱不纯粹,恨不彻底,藕断丝连,有多讨厌就有多依赖。

妹讨厌哥,他像个大家长。

同龄人总说羡慕她有一个哥哥,可是她宁可有一个普通而正常的家庭,而不是像自己这样,父母几乎不在家住。

只有哥哥照顾的生活比单亲更难以忍受,他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,却总摆出长辈的态度,不准做这个,不准干那个,要管她的学习,要限制她的游戏时间,要约束她的交友对象,大到各种决定,小到一日三餐。

她这么倔的性格,当然会反抗,可是大吵大闹又如何呢,哥只会比她更顽固。

当年母亲怀上她的时候,父母就已经不和,只不过吵着拖着没去打胎,最后没办法把她生了下来。从她记事起当爹又当妈的那个人就是哥哥,他怀着不知道打哪来的责任感,生拉硬拽着她这个连父母都放弃的孩子。

他明明和父母那么像,如母亲一般过于哀婉的眉眼,被父亲一样严肃冷漠的性格削出锐利的尾锋。他在父母尚且美满时得到过多少宠爱,就在他们分崩离析后受到过多少恨屋及乌的迁怒。

由父母一手塑造出的他,死板、固执、一根筋、不苟言笑,他怎么会爱她呢,他凭什么要管她呢。

这种人怎么会是她哥哥呢。

早上刷牙时,镜子里映出两人不甚相像的面容,妹恨恨地吐出嘴里的泡沫,想象自己在对哥吐唾沫。

:又在心里骂我?哥的视线淡淡瞥下来。

妹往嘴里灌一大口水开始漱,作哑装聋。

今天哥起晚了,被迫和他共用洗漱台,洗完脸,她皱着眉在哥哥的注视下涂面霜,她不喜欢往皮肤抹东西,但冬天的风太烈,总把脸吹皴,可那又怎么样,她根本不在意这张脸如何。

面霜冷冰冰又黏糊糊,像哥哥一样讨厌。

:别盯着我看,我不正在涂吗!

:冰箱还有剩菜,再煎个蛋凑合吃吧,马上就能弄好。

:我不是说这个!

连脑回路都跟她不一样。她又不是在催他做饭,也没有怪他这么晚起床,谁让他昨天放学不回家去给别人当家教,拖了会堂没赶上末班公交,骑单车回来又下暴雨,在路上摔了一跤。

呵呵,真是老天有眼,不枉她打着伞在楼下等他回来,才有幸亲眼目睹哥被车棚前松动的地砖狼狈绊倒的场面。

总是一丝不苟、连旧衣服也要压得整整齐齐、干净洁癖的哥哥凌乱地倒在雨中,头发被雨浸塌又被风吹乱,脸上身上都沾着泥泞。

真爽快。妹拼了命才压下嘴角,抬手把伞往他头顶支过去。

下一刻,故意压下的嘴角真心实意地垂落,即便哥哥此时形容惨淡,正从下往上仰视着她,那皱起的眉、凌厉的视线还是让她下意识肩膀一颤。

他又开始说教了。

几点了?天都黑透了还不睡觉?谁教你这么晚一个人站在楼下的?这么大的雨,才穿了几件就跑出来?等多久了?

黑漆漆的雨夜,车棚下孤零零一盏灯照不亮他的眼睛,方才被兴奋感蒸热的身体瞬间被寒意穿了个透。她本该像往常那样跟他呛声,却忽然失去了组织语言的力气,堪堪从喉咙里钻出一声冷笑。

手上卸了力,雨伞顺着骤起的风掀在哥的脸上,视线一晃,妹跑了出去。

可妹妹以为他是谁呢。

是哥哥。从他三岁之后,他的人生就只剩下这一个身份。

不费吹灰之力揪住她的领子带回家,她的衣服湿透了,动作间,他身上的泥水也染脏了她的脸颊。

打开燃气调好温度,哥喊她去洗澡,妹捏着湿漉漉的上衣,气急败坏地喊:我明明已经洗过了!

:洗过了就不要跑出家门,上床睡觉。

:行啊!我现在就要睡觉!妹甩着头发的水珠就要往卧室走,被哥轻易地握住手腕。

补习回家的路,骑车要四十分钟,他在夜雨里浸了这么久,手像冰一样冷。

妹拍开他的手:好冰!不要碰我!

哥终于沉默了。

妹瞪他一眼,进屋合上了门。

她靠着墙气急败坏了一会,还没来得及锁门,哥推门而入,一手毛巾一手吹风机:吹干再睡。

:你到底听不听我在讲什么啊!

:吹完我去洗澡。过来坐。

毛巾被热水泡过后拧干,热腾腾的,听着呼呼的风声,妹擦去脸上的脏污和水渍,大声说:你下次再这么晚不回家,我就把门反锁了,晚上睡车棚吧!

:什么?哥也抬高了声音问。

:我说,你下次再这么晚,就别回家了!

:嗯?

:我!说!

:哥哥是大笨蛋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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