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完,殷辉义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傅翊的脸色。
这下好,计划全乱了!
但傅翊神色不改,他朝程念影跪道:“臣傅翊,前来迎储君还京。”
他心甘情愿,无一丝异色。
却不知这轻轻一句话,将众人的神魂都撞飞出了十里地。
梁王随即也一笑。
当时傅翊是如何叫他觉得,傅翊再可信不过了。
傅翊是这样与他说的:
“要我做殿下的臣子,实在强人所难。我与殿下脾性不合,势必处处冲突。”
他问傅翊:“怎么?为了小禾你也忍不得?你当真真心喜欢她?”
傅翊道:“不错,我真心喜欢她,既是如此,何必弃她而选梁王?”
“你这话……是何意?”
“梁王莫怪我说话难听。”
“反正你的话本王觉得难听也不是一日了……”
“我见惯世事,梁王纵使眼下疼爱小禾,但梁王是男子,娶妻纳妾另有子女那日,她又算得了什么?”
“胡说八道,本王绝不会……”
“世事易变,陛下难道也是一开始便这样冷酷的吗?昭宁公主幼年时,他不也曾有过慈父之态吗?——唯一不变是确切握在掌中的权力。”
“……这也只有你这好弄权的人方才能说出这般话来。”
傅翊笑笑:“是啊,我好弄权,却要将掌我生杀的大权交予她手中。”
字字句句是爱意
裴府这间小院儿之中,众人惊骇得魂儿飘出去半天没飞回来。
一时好似万籁俱寂。
所有人动也不动。
待终于醒过神来,冷静的在思考如何开口,胆小的却不敢开口。
既不冷静也不胆小的裴伽于此时脱口而出:“这是何意?”
傅翊还未开口应答,程念影先看向了梁王,问他:“为何一起来?”
梁王被这轻轻一眼瞧得退了一步。
众人素来只闻他骁勇,还有与傅翊的敌对。哪知梁王还有这样一面?
梁王嗫嚅道:“消息……我不愿是从御京传到裴府来,还是由我先行一步得好,有些话要亲自说。若是藉由他人之口,便着实没半点诚心了。”
程念影皱了皱脸。
裴府其余人看着这一幕,越加大气不敢喘。
此时还立在院门外头的裴元纬却突然一步迈了进来:“都挤在这小小院中,到底不像样。”
他说罢冷冰冰地看了一眼梁王。
大老爷连忙接了弟弟的话:“正是,还是先……”
梁王正好这时候也不敢去看程念影的表情,立即道:“本王同你们到前头去说话。”
殷辉义回头看看殷恒:“你也来。”
殷恒张张嘴,本放心不下,但他也知道眼下事大,绝不是他能插手的时刻。
他用力一抿唇,起了身:“是,父亲。”
殷辉义闻声舒了口气。
他看这小禾姑娘脸色有些不大好看,还是交给傅翊吧。
这发起人可是傅翊,该傅翊去承受怒火。
他不当坏人!
裴府的小辈们茫然又仓皇地跟着起身,弱弱唤一声:“大伯。”
大老爷顿住步子,回头:“都去你们大伯母院儿里。”
小辈们不敢说什么,乖乖跟着往外走。
裴伽倒不情愿得很,但被裴霂强行抓着走了。
方才还热闹的院儿里,一时就冷了许多,只剩程念影还坐在院儿里的竹凳上,倒衬得她独一座精致冰冷的水晶人儿。
冻得吴巡想打哆嗦。
自家主子自己心疼啊,他感叹着,忍不住弯腰伸手想去扶傅翊,但被傅翊推开了。
傅翊目光不移地盯着程念影,朝她伸出手去。
程念影皱皱鼻子,还是从竹凳上起身,走到他跟前,握住他手,将他拉了起来。
傅翊顺势将她紧紧攥住,再没放开。
心情立竿见影地便好了。
“你疯了吗?”程念影认真地问。
“没有。”
程念影沉默住了。
她是不愿见到傅翊和梁王拼个你死我活,但她没想到傅翊会这样解决……
傅翊见她不出声,心中极是不愿她妄自菲薄,于是立即又开了口:“好,纵使是因我与你关系非同一般,我才发了疯。殷学士难道也疯了吗?”
程念影抿唇:“女储君?此前并无先例。”
“有过。漠黑国曾有一任国君身体衰弱,膝下只得一女。国君不愿自己的兄弟来继任霸占自己的位置,便强行传位于自己的独女。”
程念影好奇问:“那我桓朝官员对此是如何评价的?”
傅翊也不瞒她,陈述道:“他们说小国就是小国,弃礼制法度于不顾。但在我看来,小国尚敢立女君,桓朝却无这点魄力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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