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了?
他早就做好了准备,就是要等她彻底留下后,然后再终止他们的关系。
那这些时日的温存算什么?那些耳鬓厮磨的夜晚算什么?她在他心里,究竟算什么?
陆观阙起身,没有看她:“你从前不是一直要离开?这下可以如愿了。”
孟悬黎盯着他陌生的背影,脸色煞白:“陆观阙,我不离开,你也不准走。”
说罢,她赴死般拔下簪子,抵着自己的脖颈:“你再走一步,我就死在你面前。”
陆观阙眼神晃动,呼吸慌乱,停下脚步,急忙转身扑过来:“孟悬黎,你是不是疯了?”他的声音无意识拔高。
孟悬黎的手用了些力,细白脖颈上已经出现了浅淡红痕:“你从前对我说,你最怕……你最怕我死,我想看看……是不是只有这样,你才肯留下来?”
孟悬黎拉着他的衣袖,啜泣道:“不要丢下我,我不想再被人抛弃了……”
细小的血珠在她脖颈处晕染开,陆观阙把她的簪子夺走,扔在一旁。他将她拦腰抱起:“不是我要丢下你,而是我不要你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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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话说:两章合一。求营养液呀[奶茶]
掬水月在手(6)
“不要我?”孟悬黎摇了摇头,哑然失笑,“陆观阙,你不要我?”
她眼神恍惚,完全没料到他会这样说:“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?你从前难道都是在骗我?”
“丢下”和“不要”,语意相近,可在这样的场景中,孟悬黎却听出了不同的意思。
“丢下”意味着他们曾经相爱,以后分开了。在这段关系中,他们始终平等,即使是一个人先提出的。
而“不要”,则是从始至终,他都在玩弄她的心意,开心便留下,不开心便抛弃,实乃去留洒脱,没有把她当人。
孟悬黎被他抱到床榻边缘,她的目光迎着微黄的光影,积蓄良久的眼泪,开始不受控制地往面颊上淌。
她的皮肤很白,与其说像玉瓷瓶,倒不如说像雪。无论是午时的光,还是傍晚的光,只要萦绕在她脸上,都会有融化成微笑的痕迹。
然而,此时的泪,却冷冻了她的脸。
夏日傍晚,内室是暖融融的,倒像陆观阙的面色。他余光看着她恍惚的神情,嘴唇动了动,心中如同炙烤一般。
他何尝不知道这句话有多伤人,但他面对未来,他只能牺牲自己,让她平安。他要将她一步步推开,即使她恨他。
陆观阙记得金疮药在哪里,起身的瞬间,听到孟悬黎在寂静中幽幽开口:“陆观阙,你不爱我了,对吗?不,你伤好之后,就不爱我了。是我太傻,我一直骗自己,以为你是心情差,军务忙。没想到,你整日出门,就是厌恶我,躲我,避开我。”
“可你知道吗?我看着你为我挡箭,我心如刀绞。我守在你床边,生怕你醒不过来。”
“我甚至……我甚至在你昏迷的时候,打破自我,下定决心要和你在一起。我把我的心,我的一切,我的自尊都交给你。”
她声音涩滞:“你呢?你提前写好和离书,你冷落我,你要娶别人。你看着我爱你,舍不得你,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,你是不是很得意?”
陆观阙背对着她,无法通过她的眼神判断她此时此刻的状态。然而,单凭这低缓又愠怒的声音,他也能明白,他的阿黎很爱他。
他从来都不是贪得无厌的人,可现在,他得到了她的爱,心里却如翻江倒海般难受。
他好想转过身抱一抱她,告诉她,我爱你。可他不能,他已经是个要死的人了,他何必要拉她一起下水?
陆观阙喉间涩滞,指尖颤抖,来到妆台前寻找金疮药,抬眸的瞬息,和坐在后面的孟悬黎,在镜子里对上了眼神。
像是溺死前,透过波光粼粼的海面,看到的最后一幕。
她乌发垂落,双眸圆亮,似乎哭过,细白脸颊上还有湿润的泪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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