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。”
孟悬黎端起鸡汤,尝了一口,眼睛闪光:“刘公子的手艺,是从哪里学来的?比我和扶摇做的都好喝。”
扶摇神情期盼,口水都快流下来了:“真的吗?待会儿我也要尝尝。”
须臾,孟悬黎喝完后,看向刘练:“刘公子今日盛装而来,想必不仅是来送汤的。”
刘练点点头,后退半步,躬身行礼:“家慈前些月仙逝,我该隐居守制才是。所以我今日来……是和孟娘子提前告别的。”
孟悬黎心下了然,说了句:“我听说,广州府的罗浮山有个书院,刘公子是要去那里吗?”
“正是。”
太阳光照着,刘练没敢看她,语气郑重:“待守丧结束,我便去东都参加科考,等考上后……”
“我想娶娘子你。”他的声调忽高,“我会把清和当做自己的孩子,我会对你好,不让你受一丝丝委屈。”
话音落下,院里院外静得吓人,像是按住了机关,没人敢说一句话。
孟悬黎心口一紧,往庭院看去,阳光热烈,春风恼人,散发着花香,一切都是美好的样子。然而,她更明白,这人是个痴情人,不到黄河不死心。
孟悬黎沉默,向刘练看了半响,方笑道:“刘公子说,日后要娶我?”
刘练一听,耳根发热,躬身回道:“是,我对娘子之心,天地可鉴。”
孟悬黎沉着思索,须臾方道:“刘公子,我答应你,只不过,要等你考上才行。”
此话一出,刘练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她。在来的路上,他完全没抱希望,如今孟悬黎肯答应,想来是上天眷顾他的痴情。
刘练眼神含光,脸颊绯红,欢喜得不成样子:“我……我一定用功读书!”
孟悬黎抿唇:“事不宜迟,刘公子先回去收拾收拾,再去县学教谕报备母丧。”
“是,我这就走。”刘练笑起来,高兴得连门都找不到,他转了一圈,寻到方向,像蝴蝶一样,雀跃飞了出去。
蝴蝶飞走,花木安静,就像此时此刻的院子,唯留死寂。
扶摇憋了半天,终于忍不住开口:“娘子为何要答应刘公子?”
“答不答应,其实对我来说,只是一句话的事。但对于他来说,可能是不同的人生。”
孟悬黎注视着院中的槐树,淡淡道:“刘公子是个好人,好人应该有好报。如果我的答应,能鼓励他,让他有个好前程,我是愿意的。”
扶摇想来也是,旋即问道:“那……若日后刘公子知道了真相,会不会怨恨娘子?”
“以我对他的了解,他不会恨我。”孟悬黎调侃说,“或者……等到那日再说吧。”
“也是,我看刘公子那样,说不好,还要上门感激娘子呢。”
扶摇撇了撇嘴,听到隔壁好像在搬东西:“这么快就住进来了?”
孟悬黎也有点惊讶:“许是人家出得价钱高,牙人办事利索?”
“待会儿我去打听打听,若家里有小姑娘,说不准以后还能和曈曈一起玩。”扶摇弯起眼睛。
孟悬黎抿唇,也笑起来:“也是,你去打听打听。”
傍晚,孟悬黎通过扶摇打听来的消息,得知隔壁是个孤身前来的老先生,家里人死的死,散的散,见岭南山水好,便打算在此地安度晚年。
“曈曈睡着了?”孟悬黎坐在椅上。
扶摇点头,将碗筷摆好,说道:“娘子,暗香姑娘找了个乳母,说明日就来。”
孟悬黎拿起筷子,却迟迟未动:“之前不是找好了?怎么又找?”
扶摇也觉得怪,但没多想:“许是之前那个乳母家里有事吧,如今这个乳母,听说是广州府有名的。”
“有名?应该很难请吧。”孟悬黎蹙眉,觉得寻常乳母就行。
“不不不。”扶摇喝了一口汤,“暗香姑娘说,这乳母人好心善,曾去咱们药铺买过药,认得娘子您。听闻您的事后,就一口应下了。”
孟悬黎“嗯”了一声:“原来是这样。那今晚收拾间厢房,等明日人来了,让人家住进去。”
“好。”
两人用完饭,院门被敲响,孟悬黎腾出手,打开门,刘练站在门外。她愣了一下:“刘公子,你怎么又来了?”
刘练往后退半步,拱手作礼:“我已收拾好行装,明日就要动身去罗浮山。如今前来,是要和孟娘子郑重告别的。”
他说着,忽而跪下去,掏出玉佩,双手奉上:“这是我家的家传玉佩,还望孟娘子收下,日后等我金榜题名,我定会来娶娘子。”
“还望孟娘子不要嫌弃。”他缓缓抬起脸,微黄光影映在他身上,像婚书上的泥金。
孟悬黎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,慌忙去扶他,可他不肯起来,跪在地上,执意让她收下。
孟悬黎目光下移,想到此事的初衷,便无奈拿起,掌心一片冰凉:“这玉佩,就当是我替你保管。等日后……你功成名就,我再还给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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