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氏将纸张捂在胸前,泪流不止,却小心翼翼,不让一滴泪水落于纸上,视这几张泛黄的纸张为无价珍宝。荀舒心有不忍,抬眸看向贺玄,贺玄知晓她的意思,犹豫片刻,叹了口气:“可以留给你,但其中有几张,我还有用处,需要先带走。等日后用完,我再托人送还到你手中。”
郑氏用衣袖胡乱擦去眼泪:“民妇谢过大人。”
贺玄侧身让了她的礼,指着一旁的荀舒:“不用谢我,要谢就谢她,这都是她的意思。”
郑氏眼泪未消,抿着唇笑:“都要谢的。”她将纸张重新递还给贺玄,看着他抽出几张后,轻声问道,“这几张可是有什么问题?”
荀舒凑近几步,瞧见贺玄取的几张,都与后院的池塘相关。
自第一次来到赵宅,她便觉得那池塘建得很不好,难道这其中真的有什么蹊跷?
贺玄指着纸上的字,问对面的郑氏:“你可还记得,这上面所提的建池塘之事,是哪一年发生的?”
郑氏叹了口气:“这要如何不记得?启元二十八年末,阿爹认识了几个道士,常邀他们和冯县丞一同来家中吃酒。自那时起,阿爹便在他们的劝说下,起了在后花园修建池塘的想法。启元二十九年春,冬雪尚未融尽,土地还硬着,阿爹就寻了工匠来,急急忙忙地开工。为此,阿娘还与他吵了几次。池塘修建好后没多久,就到了雨季。潮州的雨一下起来,就没完没了,周遭几个州县都发了洪涝,后来……那件事就发生了,家中男丁尽数斩首,女眷尽数被发卖到烟花柳巷,阿娘没多久便去了,只余下了我一人……”
荀舒的注意力全在郑氏提到的几个道士上,忍不住皱眉道:“你可知那几个道士为何要劝你阿爹修建池塘?”
“好像是说这宅子风水不好,在后院建个四四方方的水池子,可以改善风水。”
谁家的道士这么荒谬?怕不是假冒的吧?荀舒继续问:“可知那几个道士出自何门何派?”
荀舒只是试探着问,却没想到郑氏记得清楚:“自然记得,那几个道士出自司天阁,就是当今圣上最倚重的国师的师门。听闻司天阁的人,只一眼便能断人生死命数,可我阿爹与那几个道士这般交好,为何他们就从未提过一
字半句,关于我家当年的劫难呢?若是他们肯出手化解一二,我阿爹阿娘,也不会落得那样的结局吧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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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话说:下一更在下周一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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宴无好宴14
荀舒没想到能从郑姝口中听到司天阁的名字,瞳孔在一瞬间张大,眼睫亦是微微颤动。一旁的贺玄看她一眼,若有所思,口中却是附和着郑氏道:“确实有些奇怪。那池塘建好后,郑县令可是常去?”
郑姝点头:“后院的池塘建好后,阿爹公事愈发繁忙,偶尔会在深夜去池塘边散心。我曾撞到过他在深夜出现在花园中,浑身湿漉漉的。我问他发生了什么,他说心中想着灾民,加之雨天池塘边湿滑,一个没留意摔入水中。好在阿爹小时候在水边长大,水性极好,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……”想到此处,她心中难过,双眸再次浮现水汽,“阿爹真的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啊,他怎么可能贪污赈灾银,罔顾灾民性命呢……”
贺玄神色微闪:“你觉得郑县令是被冤枉的?”
“自然!她们说我阿爹将赈灾银据为己有,可我从未见过那么多金银啊!更何况,阿爹入狱后,大理寺的人将整座宅子封锁,里里外外查了许多遍,什么都没能找到……一定是大理寺的官吏无能,需要找人顶罪,这才定了我阿爹的罪!”郑姝用衣袖轻拭眼泪,“如今案子已经了结五年,可仍旧有人在找那批赈灾银的下落。他们为何就不肯相信,此事与我阿爹没有关系呢……”
“仍旧有人在寻找赈灾银的下落?”荀舒惊讶,“都过去了五年,那些钱应当早就被用了吧!也许已变成了金碧辉煌的宅子,或是家中女眷头上的珠钗发冠,怎么可能还在呢?”
郑姝抽噎着没说话,贺玄轻声为荀舒解释:“赈灾银出自国库,每一个银砖上都有特殊的官铸铭文,不可直接使用。这些年,朝中一直在追查当年这笔钱,各家银号都收到过消息,若谁瞧见当年那批银钱,定会上报官府。”
“既然无法使用,那贼人为何要偷盗钱款呢?”荀舒无法理解。
贺玄想要如往常般揉搓荀舒的发顶,手悬在她的脑袋上时,停顿一瞬,最终没有落下,悄悄收到背后。他背着手,继续耐心为荀舒解释:“将银锭重新熔铸即可。对于偷盗之人来说,最大的难处并非如何偷盗、使用这些钱,而是如何将几箱子银锭悄无声息地运出潮州,在无人处重新熔铸。我想,这些年除了官府外,还有人在寻找这笔钱,却也没能寻到蛛丝马迹。于是,他们便怀疑郑县令当年只来得及将这笔钱藏起,而没来得及将这笔钱运出潮州城。上个月赵夫人离世,郑姨娘的身份、藏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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