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管家在那里叹气:“主人,你知道少爷不是那样的性子,他是最善良不过的——”
“算了,横竖我是快死了,不愿意结婚就算了,他自己愿意当冒险者就愿意当吧,反正我是快死的人了,我管不着。”
老管家说:“那主人什么时候愿意见他?”
透过卧室的窗户,康拉德看见了夜晚静谧的花园里的景象,花园里有康拉德妻子在世时常常荡的秋千,漂亮的石子小路,令人陶醉的夜色,被园丁时常打理的灌木与植株,在月光下还是勃勃生机的景象,他却已然衰老。
康拉德子爵只是没什么表情,生硬地说:“确定维克托和卡斯帕短时间回不来吧?”
再三确认过大儿子和二儿子那里各有事务绊住了手脚,他终于放心地入睡。
而这一切,全被在房子外潜伏的纪尔听见了,他没什么反应,只是站在康拉德子爵的房间外面。
纪尔听了十几分钟康拉德子爵的咳嗽声,又回到纪尔的卧室。
纪尔的卧室宽敞漂亮,透过窗子能看见花园梦幻的夜景,小时候,纪尔经常孤零零地一个人在花园里荡秋千,当他被哥哥卡斯帕的狗追赶之后,因此害怕上了狗,康拉德子爵不满于纪尔怕狗,却也再没有允许卡斯帕将狗养在庄园。
纪尔的房间里有书籍,棋子,画具,乐器,箱子里有封尘已久的乐谱、词措优美的诗歌,零零散散的日记,记录了属于纪尔亚伦的人生。
八岁时纪尔学习练剑,因为姿势不稳被恰好看见的康拉德子爵骂了个狗血淋头,哭哭啼啼地跑到管家的怀抱里求安慰,之后在应该睡觉的时间跑到花园里荡秋千,被父亲撞了个正着,本以为会因此又被父亲骂个狗血淋头,岂料康拉德伯爵一言不发,转身就走,纪尔以为父亲对他失望至极,又哭了一顿。
后来纪尔亚伦越长越大,他长得越来越像母亲,其实他很会唱歌跳舞,键琴弹得很好,竖琴弹得更是不错,长笛也会,他对商业没什么兴趣,在武器上也不太擅长,但不做骑士,不做冒险者,不继承家业,不跟父亲安排的女人结婚,还可以做个学者,做个作家,做个流浪的吟游诗人也不错。
纪尔卧室的箱子还有放了很久的魔法金纸,和一些魔法金纸折出来的金玫瑰,这些折出的金玫瑰就像真的在花园里长出来的鲜花一样,娇艳欲滴,是康拉德子爵从妻子那里学来的,又随手教给了年幼的纪尔,那时,纪尔年纪还很小,康拉德子爵那天也难得没那么强势,算是纪尔小时候唯一不多的,和他父亲的温情片段。
夜晚,纪尔悄然潜入了康拉德子爵的房间,他将一朵金玫瑰放在沉睡的康拉德子爵身边,离开时病重的康拉德子爵却猛然惊觉:“谁?!”
纪尔也很惊讶,康拉德子爵原本是根本不可能醒来的,这或许是生活不寐的他,即使是重病,也天性就对危机有一种深刻的警觉。
康拉德子爵猛然抓住床单,却在嗅到一股淡淡香味的时候猛然放松,在昏暗的光线喜下,他看到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。
康拉德子爵彻底放松下来,脸上却浮现出强硬的冷笑:“原来你还知道来看我啊。”
纪尔沉默不言,康拉德子爵却说:“你就那么恨我吗?你打算一辈子不跟我说话吗?”
透过月光,当康拉德看到那一头的金发,便颓然、怔怔地不说话了。
两人在室内沉默了良久,康拉德子爵说:“那你到底回来是干什么的?是看看我死没死吗?”
终于,康拉德放弃了那种强硬的口气,难得弱下来:“我不逼你娶妻了。”
在剧烈的咳嗽下,他从枕头下拿出钥匙,从就近的柜子里取出一沓纸页。
居然是康拉德子爵的遗嘱,从时间来看,是几年前就写好的。他已经有一份遗嘱,果不其然写着大儿子维克托将继承爵位与大部分领地,二儿子卡斯帕会继承很多商业资产,没有分给小儿子。
最出乎意料的是,他有还有份单独给小儿子的遗嘱,小儿子居然也得到了不少财产。
纪尔亚伦得到了部分金钱,一处不需要他打理能保证他吃喝不愁的产业,几处他喜欢的庄园。
从遗嘱上来看,那处产业从一开始就不在亚伦家族的明面上,不会被维克托与卡斯帕发现,也就不存在被那两个儿子惦记。
康拉德在咳嗽中,嘱托小儿子远走高飞后,怎么在不被两个儿子发现的情况下,保住这份资产。
纪尔看着纸页,只是轻叹:“原来,真的是因为这份遗嘱。”
纪尔说:“我不是你的儿子,你的儿子已经死了。”
不寐(六)
对于纪尔的话语,病重的康拉德子爵仍然觉得,这是小儿子还在生气时的胡言乱语,纪尔身上隐藏着魔纹,身上魔法药水带着淡淡香味,有着迷幻与混淆的作用。
因此,康拉德子爵深陷于幻觉无法自拔,确信这是自己几年没回来的小儿子。
当纪尔从卧室的阴影中走出,他头发一边下落,一边带点弧度地卷一卷,再服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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