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兄长这个身份,有什么不一样?”
不知何时,程明笃,已经坐到了她的身边。他看着她那有些怅然若失的侧脸,用一种极轻的仿佛怕惊扰到她的声音,问道。
叶语莺看着电视屏幕上,那片繁荣的红色,沉默了许久,才缓缓地,回答:
“兄长,”她说,声音,轻得像一声叹息,“让现在的我,很有安全感。”
“这个身份,能让我,心安理得地,向你,寻求一点点,微不足道的安慰。”
她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是——
而“爱人”这个身份,却只会让她,因为过于害怕失去,而不敢,向他,流露出半分软弱。
程明笃听着她的话,心中,那份早已存在的苦涩,变得更深了。
他想,原来,在她心里,他存在的意义,已经,只剩下安慰和依靠了吗?
当真是和兄长别无二致。
她把所有的爱恋,都给了那个,这世上还能有叫她“阿婴”的特权的人。
却只把,最安全稳定的属于亲情的位置,留给了他。
晚上,他们两个人,回到了栖止小筑,仿佛那里待得更自在。
这个曾承载了他们所有禁忌与美好的地方,如今,却因为他们之间那个崭新的“兄妹”身份,而变得,有些尴尬和压抑。
这晚他们在栖止小筑住下,两人找来了昔日的碟片,用投影仪放着。
他们都状似安静又认真地欣赏着电影,可叶语莺的脑海却被一些旖旎的画面搅合得混沌。
她偷偷侧目看向程明笃,看他是否也同样专注。
看到他不懂分毫的身形,她想来应该是专注的。
就这么多看了他一眼,她在极度的温暖和安全感中困意袭来。
分明睡着之前她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,以免睡着了流口水被人看到,可她恢复意识的时候自己正被程明笃裹上羊绒毯,他略微倾身,似乎想抱她回房间。
半梦半醒间,她自然而然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,松松垮垮的动作,没有复杂意味,但是她仍然感觉到程明笃顿了顿。
他将她抱回房间,她的手却没有松开他的脖子。
“……叶语莺。”程明笃身形无法直起,只能维持着这个有些亲密,被她半抱着的姿势,低声提醒了一句,鼻息恰好喷洒在她脖颈间。
那温热的气息,像一根最轻柔的羽毛,让她那早已混沌的半梦半醒的意识,彻底地,烧了起来。
不知是不是困意让人神经麻痹,她那些失落悲伤的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。
她没有松开。
恰恰相反,她那搂着他脖子的瘦弱手臂,反而,在无意识中,又收紧了几分。
这是一个,近乎于本能的属于孩童般寻求温暖与庇护的姿态。
程明笃的身体彻底僵住。
她在他的颈窝里,用一种含糊的、带着浓重鼻音的梦呓,轻轻唤着他的名字。
“……哥哥。”
在梦里,她终于,可以不用再遵守那个,由她自己,亲手设下的冰冷到令人心碎的规矩了。
她只是,像从前无数个,在栖止小筑的深夜里一样,将自己的脸,更深地,埋进那个,她无比眷恋的带着香根草气息的颈窝里。
然后,声音近乎祈求,还有些卑微,又带着哭腔,轻声说道:
“……抱抱我吧。”
“……八年来没有一个人再给过我拥抱。”
“我……好想你……”最后这句话,令她啜泣不止,带着无法说出口的遗憾。
程明笃感觉自己那颗早已被她折磨得千疮百孔的心,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,被彻底地,击碎了。
他想,他真是,快疯了。
才会,答应她那个,所谓“兄妹”的可笑的约定。
白日里,她用最清醒的理智,和他保持距离。
深夜里,她却又在半梦半醒的脆弱中,向他,索求一个,最不该有的拥抱。
叶语莺,你到底,想让我,怎么办?
他心中,理性的琴弦,在这一刻,终于一点点被拉裂。
他本应该将她推开。
第一版主